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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州遵义凤岗县一个偏远村子里,生活着一个叫刘金的小伙子,今年24岁。在村里,他给大家的印象是沉默寡言,比较害羞,熟识他的乡亲不超过五十个。但是在互联网上,他有超过百万粉丝,而且是粉丝眼中不折不扣的搞笑之王。
这个小伙子每天都在原创搞笑段子,农村的生活是他的灵感源泉,演员就是身边的伙伴亲人,他兼编剧导演制片舞美灯光道具摄影指导于一身,本着对粉丝的负责,要让粉丝开心的美好愿望,他全情投入,精益求精,追求完美,也收获着大家对他的爱,他的粉丝以日以千计的速度在增长。
就是这样一个给大家带去欢乐无数的小伙,内心似乎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,随着和他的接触,这个小伙子逐渐敞开他的内心,我们听他首次讲述那些故事,也将最终体会到成为一个网红,对这个农村小伙人生的意义。
贵州省遵义市凤冈县大连村,24岁的刘金正在摘菊花。这个初中毕业就外出打工的农村青年去年回到村子里,回归他的农村生活。摄影/曹宗文
刘金的农村生活平淡无奇,每一天几乎都是前一日的重复,早上七点起床,烧土灶做饭,吃饱饭以后下地干活,闲暇的时间去钓鱼,或者约上三五好友到河里游泳,与村里的其他农民并无二致。
与其他村民不同的是,每天中午,当村民们都在午休的时候,刘金都躺在床上想段子,因为他要为网络上的百万粉丝创造欢乐。
这个偏远的山村实际上存在“两个刘金”,一位是每天种地的农民,另一位是在网络世界拥有一呼百应号召力的网红。
每次下地回家以后,表演之前,刘金都会洗个头,他想每一次都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粉丝面前。在农民刘金蜕变成网红刘金的过程中,“洗头”仿佛成为了一次至关重要的仪式。
刘金在给小伙伴说戏,想到段子以后,刘金会召集小伙伴过来一起演出。其中一人充当摄影师,刘金本人则集编剧、导演、演员、剪辑师于一身。
“3、2、1,开始”,随着摄影师一声令下,刘金戴着墨镜大步往前迈,身后跟着两个小弟,每个小弟手上捧着一个小鸡,刘金的腰间则别着一沓钱,边走便往空中撒钱......这个名副其实的“山寨剧组”所有的拍摄设备是一台手机。虽然设备简陋,但刘金在表演上总是力求做到完美无瑕:“有时候拍一个17秒的段子要花两个小时。”每一个段子都要NG多次。甚至会为了节目效果不惜吃牛粪。
刘金在演戏,父母在楼顶上围观,最初父母对儿子的怪异行为不理解,觉得浪费时间,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种地上,但是当刘金第一次把粉丝送礼物的钱提现呈现在他们面前时,二老虽然不解,但也接受了儿子的行为:“我辛辛苦苦干一天才80块钱,你这么一弄有300块钱,还不错,没有白干。”如今,刘金父母不时会在刘金的作品里客串。
刘金和小伙伴在回看自己的作品:“我觉得我能给别人带来欢乐我特别自豪,只要别人开心我就开心。”目前拥有超过百万粉丝的他随便上传一个视频都有数十万点击率。
有着百万粉丝的网红,实际上还在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。
刘金在调节电视信号接收器,稍有不慎家里的老式电视机就满屏雪花。家境贫寒的刘金同样渴望过上小康生活:“我们是穷怕了。”小时候的刘金常常食不果腹,一年中大多数时候都在饿肚子。
“如果我要是在网上打广告的话,我一个月挣一万块钱都可以”,即便生活贫困,拥有百万粉丝的刘金却不愿意在网络上打广告,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广告商找上门,刘金几乎全部拒之门外。
一年来,刘金接的广告屈指可数:“除非实在没有钱了。生活过不下去了才打一个广告。”目前刘金的收入主要是靠在网络上直播,每个月大概能有四千块钱收入。
谈及为何排斥广告,刘金显得很豁达:“习惯了,穷习惯了就好了。”实际上,他更多的是考虑到粉丝的感受:“别人关注我只是为了开心,我天天打广告的话就没意思了。”
刘金家的房子是村里最破的房子:“我很纠结”。在粉丝的认可和海量广告费之间,现阶段的刘金毅然选择了前者。
但是,比金钱更令他更纠结的事情是,他必须每天都更新新段子呈现给爱他的粉丝们。
每天都更新段子是刘金的自我要求,也是粉丝的期待。为了不辜负粉丝的期待,刘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段子:“网红不是那么好当的,粉丝多了反而压力更大,有时候睡觉都睡不着,睡觉都在想段子。”有时候小伙伴会认为他是精神病,因为他总是自言自语。实际上他是在扮演段子里的角色在相互对话。
小伙伴们在用刘金家里的Wi-Fi看电影、玩游戏,刘金在一旁想段子,没有人能帮上他。
为了吸引小伙伴,也为了满足自己的直播,刘金安装了无线宽带,有时候他还没起床,小伙伴们就来到他家门口坐成一排:“就跟迎接我起床似的。”之前没有Wi-Fi的时候,刘金总要骑着摩托车跑到三公里外的镇上去发视频和直播,因为村里的网络信号太差。
陪伴刘金最多的,是他捡来的流浪狗黑八,无论刘金去哪儿,黑八总是寸步不离,黑八是刘金最亲密的伙伴。
网络世界中的刘金受万人爱戴,现实生活中,他却倍感孤独:“曾经我觉得这个世界离我非常遥远”。从小一个人长大的刘金找不到人说话,小时候经常受到父亲暴打,在学校因为交不起学费而遭到同学们嘲笑,导致他性格孤僻、沉默寡言、自卑。而这一切,在网络世界里都不复存在,等待他的是无数粉丝的欢呼和汹涌而至的礼物:“这就是我一直坚持拍搞笑视频的原因,我把我想说的话用搞笑视频发泄出来”。
刘金和他的小伙伴。
刘金还不知道以后要做点什么,他只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网络,离不开他的粉丝了,如果没有了网络:“就感觉没有人陪着你笑,没有人陪着你哭。”